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荒漠求生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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荒漠求生?

電梯箱像是察覺到了這母子倆想賴著不走的想法,居然傾斜成一個特別刁鉆的角度,最後甚至抖動了兩下,就像是要甩掉兩只扒著盒子邊緣死命不撒手的蟲子。

電梯箱的邊緣十分光滑,驊梅抓了幾次都沒抓住,最後她和劉謹謙直接摔在了黃沙裏,萬分狼狽。劉謹謙呸呸了兩聲,吐掉剛才吃進嘴裏的黃沙,驊梅顧不得手掌心的傳來的炙熱感,猛地回頭,只看見電梯慢慢隱去了蹤跡。

剛才被甩出來的感覺很不好,讓她想到了平時手上沾了什麽惡心的東西,或者趴在袋子裏想拼命往外跑的蟲子。

“完蛋,這是荒漠求生嗎?”劉謹謙吐槽道。

驊梅心砰砰跳,聽見兒子半開玩笑的語氣,她接不上話。她不知道孩子到底害不害怕,如果孩子害怕,那她就不能表現出怕,不然心理防線崩塌,別說過關了,就是邁開步子都困難。

她抓了一把黃沙,沙子從指縫中瞬間流走,只有炙熱留在皮膚上。

“好真實的觸感。”她說。

劉謹謙看著黃沙和天空的分界線,對他媽媽說:“太陽好像要下山了。”

沙漠天氣,晝夜溫差極大,白天熱到脫水,晚上冷到哆嗦,甚至還會遇到沙暴。

沒想到,開局就是地獄級。

“沒有任務提示嗎?應該有吧。”她舔了下嘴唇,“做任務,換取線索或者裝備,最後過關,游戲裏不都是這樣?不可能什麽也不交代,讓我們在這等死?”

劉謹謙這時抓起書包,居然從裏面掏出一瓶礦泉水晃了晃:“還好還有半瓶,一直犯懶沒從背包裏拿出來。”

“不會是半個月前的吧?”驊梅挑了挑眉尾。

“嘻嘻。”劉謹謙笑道,“恭喜你答對了。”他又解釋說,“以前你總說我懶,不收拾,現在知道不收拾的好處了吧。你倒是勤快,可你什麽都沒帶啊。”

驊梅無法反駁。兒子至少包裏有半瓶水,她是真的除了手機和小抄,就什麽也沒帶。

劉謹謙見驊梅不說話,又改口道:“老媽,你喝口水。”

驊梅看著遞到面前的那瓶水,突然感到特別窩心。平時在家的時候,她這個兒子臟衣服就扔地上,書桌也是永遠亂糟糟,讓他收拾他總是借口頗多。但現在,她覺得這些事情都變得微不足道。

“我不渴,你喝吧。不過省著點。”

劉謹謙緊了緊瓶蓋,將水瓶塞進書包,垂著頭說:“我也不渴。”

驊梅看著他的舉動,眼眶發酸:“肯定是有提示的,只是可能沒觸發,或者我們沒發現。”

兩人看著這無邊無際的沙漠,風一刮,黃沙就飄起來。要是來旅游,這場景是絕佳的拍攝大片環境,但現在,半個人影都沒,除了此刻的溫度沒有太熱,真的就是恐怖片即將開吃場的前奏。

“會不會是需要背誦一首跟沙漠有關的詩?”驊梅看著不遠處的漸漸要變成橘黃色的太陽,“或者解說沙漠地形的特點?”她說,“之前在電梯,我們選了地理。”

“徐霞客好像沒來到沙漠吧……”劉謹謙這幾天把徐霞客游記大致看了一下,“他沒來過沙漠。”

“雖然他沒來過,但既然把我們投放到這裏,肯定是跟什麽人物有關系。”驊梅說,“霍去病來過沙漠。”

準確地說,霍去病不是來過沙漠,而是打到過大漠。可能在西漢時期,沙漠並不是現在這樣。霍去病在奪取陰山,將匈奴驅逐回漠北之後,歷史有記載:幕北地平,少草木,多大沙,匈奴來寇,少所蔽隱,從塞以南,徑深山谷,往來差難。

霍去病年少有為,驍勇善戰,但英年早逝,根據記載,他死於瘟疫。但是,也有分析說他其實並非死於瘟疫,而是死於政治鬥爭。

“那王維也來過大漠,”劉謹謙說,“王維有首詩《使至塞上》。”不管有用沒用,他把這首詩背了出來,“單車欲問邊,屬國過居延。征蓬出漢塞,歸雁入胡天。大漠孤煙直,長河落日圓。蕭關逢候騎,都護在燕然。”

這首詩驊梅念書的時候也背過,但那時候就是背和翻譯。她現在還記得這首《使至塞上》,雖然描寫的是景色,但實際上是反映了王維被排擠出政治中心的悲傷和孤寂。理解歸理解,但現在,身處沙漠,看著長河落日,身邊除了劉謹謙就沒半個活人,她內心也十分悲傷和荒涼。

“這首詩在現在倒是十分應景。”

“老媽,你有沒有覺得風停了?”劉謹謙有些緊張的四下看了看。

驊梅伸出手感受了一下,不是孩子的錯覺,確實風停了。但當她仔細觀察後發現,不是風停了,而是時間靜止了。

太陽停止了下落,細沙停在半空,腳下的沙坑維持在下陷的狀態,周圍的一切都停止了。因為身邊的參照物太少,周圍又太空曠,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。

“是不是激活了?要出新題了?是因為《使至塞上》?”劉謹謙緊張道,“不會要問我們王維到了大漠都幹了些什麽吧!”

“問他的生平相關總比問霍去病的好。”驊梅說,“霍去病一輩子都在打仗,王維好歹是文人。”

“那倒是。”

[檢測到符合的關鍵詞。]

[即將開啟任務。]

[發放關鍵詞獎勵。]

[發放完畢。]

[任務倒計時30分鐘。]

面前出現了一個投影的倒計時,但驊梅和劉謹謙將關註度都集中在了獎勵上,提示說獎勵發放完畢,可獎勵是什麽呢?

驊梅手裏並沒有多出什麽東西,劉謹謙的書包裏也沒有物資出現,那會是什麽?驊梅又向四周看去,然後蹲下,用手扒拉了兩下腳邊的黃沙,有個白色圓形的東西露了出來。她趕緊將沙子快速扒開:“是水!”

[獎勵:飲用水。]

[水,生命之源。人要活著就離不開水。在沒有食物的情況下,光喝水也可以存活15-30天。]

[不要小看這一瓶水,只要瓶子裏還剩一口水,你就能擁有無窮無盡的水。所以,千萬別喝光哦。]

[註意事項:此瓶裝水不記名。]

驊梅看到這個提示無疑興奮起來,這可不是普通的瓶裝水,這就是個便攜式水庫啊!萬萬沒想到,剛進入游戲中,他們就獲得了一件如此重要的物品。

飲用水的瓶身非常大眾化,就好像是撕掉了標簽的牌子貨,瓶身涼涼的,似乎是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一樣。

他們只有半瓶水,現在得到了這個獎勵,真的是瞌睡就有人送枕頭,口渴就得到了飲用水。

“按照解說的意思,這水有點聚寶盆的意思,只要裏面有水,就能回滿。”劉謹謙怕自己理解錯了,將想法說出來問自己的母親。

驊梅點頭:“沒錯。”她說,“不過這瓶水不記名。”

“那就是到誰手上都能用,”劉謹謙小聲道,“那要小心藏好了,被人搶走可就糟了。”

“問題不大,這瓶水看上去挺普通的,只要我們不說,就沒人知道。”

驊梅想了想,讓兒子把他背包裏的半瓶水拿了出來:“我們把這瓶灌滿。”

“好主意!”

不用驊梅多說,劉謹謙就將水灌滿了,然後擰緊那瓶道具水的瓶蓋,隨後晃了晃,看它的目光就像看寶貝似的。

驊梅作為一個成年人,想的肯定比自己兒子多。既然有提示說這瓶水不記名,那就表示類似這種道具還有很多,會隨機出現。有不記名,那就有記名。如果進入游戲的人很多,那這種不記名的道具,肯定會被惦記。雖然不知道進入游戲是不是大人帶著孩子兩人一組,但此時此刻,最好別指望參與游戲者會有什麽素質良心這種東西。

要說電梯也很惡心,估計給出這種解說,擺明了就是希望大家搶。

這邊劉謹謙剛把道具水放進背包,那邊就突然出現了兩個人。一個中年男人,帶著一個小男孩。

小男孩大約四五歲的模樣,拉著中年男人的手,中年男人則是一臉緊張,一副沒緩過勁草木皆兵的模樣。以至於看向驊梅和劉謹謙的時候,他滿眼的警惕。但當他看見沙地上擺放的水瓶時,兩眼一亮,警惕變成了算計。

剛才劉謹謙灌好水,只來得及將道具水塞回包裏。母子二人從進入沙漠到現在,還沒喝一口水,剛才得到了水,也沒來得及喝一口,就遇到了另外的參與者。

驊梅走到劉謹謙跟前,擋住了中年男人看他的目光。她的視線從男人幹裂的嘴唇掃過,問道:“你們也是被選中參與游戲的?”

中年男人這才將目光轉向驊梅:“是的。”

男人的聲音幹啞,聽得驊梅微微皺眉。

這不像是剛進入游戲的狀態。

但她又看了看小男孩,小男孩的嘴唇只是微微有些幹,跟她和劉謹謙差不多。

有點奇怪。

亦或者……

“小朋友,你們進來多久了?”驊梅用溫溫柔柔的語氣問小男孩。

小男孩舔了下嘴唇剛要說話,就被中年男人截住了話頭,搶先說道:“我們也是剛進來。”男人說完話,怕自己聲音聽上去不自然,便清了清嗓子,但換來了一陣幹咳。

“爸爸,我看見水了,那個哥哥手裏有水,我剛才看見了。”小男孩拉著他爸爸的手晃了晃,“你有水喝了。”

劉謹謙這會兒將另一瓶水也裝進包裏,站在了驊梅身邊。

“那個,”男人扯起嘴角,想露出一個看上去和善的笑容,但他並不知道,自己現在的表情有多不協調。“我帶著孩子,之前的水都給孩子喝了,我看你們的水還蠻多的,能不能給我喝一口。”

男人一下子說了那麽多話,到最後,嗓子因為長時間缺少水分的滋潤,後面的話都快變成氣音了,驊梅都替他嗓子疼。

中年男人一邊說,一邊朝驊梅母子倆走過來。他越走越快,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猙獰:“給我!把水給我!”

小男孩也跑了過來,揮舞著小拳頭喊道:“把水給爸爸!”

劉謹謙一把拉過驊梅,自己對上了男人靠上來的身體:“你冷靜一點,你要喝我可以給你,你別激動。”

“拿來!”男人雙眼瞪得很大,裏面布滿了血絲。

“給他。”驊梅示意劉謹謙。

劉謹謙將包的拉鏈拉開,拿出瓶水,來沒來得及遞過去,就被男人迫不及待一把搶了過去。

男人擰開蓋子就仰著頭就把水往嘴裏灌,眼看著瓶子裏的水就要見了底,小男孩急的用手捶著男人的腿喊道:“爸爸爸爸,我要喝!給我喝!”

男人艱難地停下灌水的動作,將還剩四分之一的水給了兒子。小男孩見到水開心的學著男人剛才的樣子,但他的嘴太小了,水從嘴邊流了出來,順著下巴往下滴。男人看著水滴到沙土裏瞬間沒了眼兒,他的喉結還來回滾動了幾下。男孩將瓶子裏的水半漏半喝,造了個精光。

驊梅看著眼前的一切,想到這父子兩出現的時候,狀態上的反差,現在也明白了,八成是男人之前也得到過水,但基本都讓給孩子了。她有種很不好的預感。

果然。

男孩將空瓶子遞給男人,瓶身在男人手裏發出塑料擠壓的卡拉聲,然後空瓶身掉在了沙土裏。

“給我,”男人盯著驊梅,臉上是十足的瘋|狂,“把那瓶不記名的水給我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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